“史娇,……你在矫正期内,必须树牢身份意识,严格遵守监管规定,坚决服从管理,千万不要恣意妄为,否则将有可能被收监执行,你听明白了吗?!”语言虽然简练,但却十分威严——这是第二批派驻警察韩芮在对新报到的社区矫正对象进行入矫宣告。
(一)
韩芮原来在天津市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工作,常年一头齐耳短发,做事雷厉风行、大家都戏称她“警营女汉子”。
刚进李七庄司法所协助社区矫正工作的时候,韩芮仅接受了四天半的基础培训,说她是“行外人”也不为过。但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垫底,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一次,对一名拟适用社区矫正的未成年人进行审前调查评估时,韩芮自告奋勇去做笔录。面对被调查人的快言快语,她一时无从下笔,瞬间手心里全是汗。同样年轻但经验丰富的司法所长傅雅鹏看出了她内心的尴尬,给她列出了需要记录的关键点,使她顿感轻松了许多。也就是这件事发生以后,韩芮暗下决心一定尽快熟悉业务,做一名行家里手。
经过一段时间实践,韩芮有了一些切身体会:相对于戒毒人员的管理来讲,社矫对象人身相对自由,活动范围比较大,普遍存在不同程度的抵触情绪和侥幸心理,监管工作凸显出难度大、压力大、责任大、风险大的“四大”特点。同时执法手段和力度却又弱于戒毒所管理。要做到全方位监管,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她说:“社矫工作人员要承担多重身份,并且要善于运用和转换身份特性,以利于在和社矫对象的接触中找到其犯罪根源,找对矫治切入点,找准对症之药。”
(二)
韩芮第一次接管的是个年轻的女性社矫对象,谈话中发现,这名社矫对象涉世不深,法律观念淡薄,自我保护意识欠缺。韩芮就利用自身的性别优势,以同为女性的视角,设身处地地劝导她要珍爱自己,谨慎交友;要不断学习,提升自我;要自食其力,把握未来。韩芮看得出这些话对她是有一定触动的,后来她的表现也证实了韩芮最初的判断。此次初战告捷使韩芮信心大增。
令韩芮没想到的是,同样因为身为女性,又让她在工作中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六十多岁的郭雄(化名)因犯妨碍公务罪接受社区矫正。有一次他喝了酒来到司法所,乜斜着眼睛看着韩芮:“你想和我谈点什么?说吧,我洗耳恭听。”那嘲弄的眼神和嚣张的言语气得韩芮直哆嗦,于是对他大声训诫,郭雄却嬉皮笑脸,可想而知一场严肃的谈话以无“聊”告终。在戒毒所可没受过这般羞辱的韩芮哭了,这时同为派警、马上就要退休的老同志韩起章主动“手把手”地教导韩芮道:“你首先要稳定情绪,沉着应对,不要被他的‘反改造’嘴脸激化,自己乱了方寸不说,更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其次要站稳脚跟,也就是每句话都要依法依规,这样就把握住了谈话的主动权。”郭雄再次来到司法所时,韩起章一直站在韩芮身后直视着郭雄,韩芮则按照他们一起研究的对策稳扎稳打,一直牵制着郭雄圆满完成了这次谈话。
(三)
韩芮知道戒毒警察参与社区矫正工作,就是要弥补基层社区矫正机构工作力量的不足,所以必须树立警察威严的形象,才能对社矫对象起到强烈的震慑作用。犯敲诈勒索罪、非法拘禁罪的李奎,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四个月,因其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被暂予监外执行。在专业心理机构对其进行了心理测评及研判分析的基础上,韩芮等人将李奎划为“重点人”,为其制定了“四个一”监管措施,即每天一点名,每周一面谈,每月一走访,每季度一复查。整个管控严肃认真,没有丝毫退让。在对李奎“严防死守”一段时间之后,李奎服从监管守规矩,自觉汇报思想,按要求进行病情复查,矫正效果超出预期。
韩芮敢打敢拼更敢想,遇事儿爱分析琢磨,心思还特别缜密。接触社区矫正工作以后,韩芮耐心细致地对工作每个程序、每个环节都认真观察,仔细记录,回味揣摩。她发现“个别社矫对象不尊重工作人员”这样一个怪现象,很快找到了其背后原因:一是社矫对象对自己的身份认识不清,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服刑;二是工作人员对他们客气有余而震慑不足。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决心研究对策改变这种现状。韩芮巧妙地借鉴了戒毒所的管教方式,并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整改,即从社矫对象即将踏进司法所大门到之后的每一个环节都有相对应的规矩进行约束。比如,当社矫对象前来入矫报到时,必须在门外喊“报告”,使其意识到司法所是有威严的场所;宣告时让社矫对象站在红线圈起的区域内,使其立即感到一种强烈的约束感;宣誓要郑重面对国徽,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工作人员代表的是国家法律,行使的是国家赋予的执法权力,而自己则是一名罪犯,要敬畏法律,尊重工作人员。
(四)
来到司法所一年有余,韩芮完成了从戒毒警察到社区矫正工作者的完美转型,她共参与入矫、解矫宣告一百多次,调查评估近二十件,居住地核实走访八十多户,开展集中教育三十余场,对违规社矫对象训诫近百人次,带社矫对象病情复查十余次。韩芮还将日常的工作认真总结提升,汇总成“社区矫正对象十必谈”“社区矫正对象教育对策”“社区派警应具备十种能力”“三融原则”“派警工作十个融合”等。每当同事需要时,她马上用微信给对方传过去。
傅雅鹏说韩芮在所里是“顶梁柱”,在家里是“压舱石”。前年底,同为戒毒警察的丈夫在外执行援派任务,公公婆婆身体不好,父亲仍然奋战在工作一线,只有母亲能帮她分担一些照顾一双儿女的重担。一天母亲在家帮她带女儿时不小心摔倒,手腕剧痛不能屈伸,母亲给她打电话,她却说:“妈,您再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回不去。”直到下班她才带母亲去的医院……
韩芮热爱工作,她说忘不了警察这个职业赋予自己的使命,忘不了警旗下的铮铮誓言。虽然现在工作内容变了,教育对象变了,但不变的是那份当警察的情怀。(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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