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海

　　时常梦回苏北老屋，妈妈坐在院子里，为我们烙出一张张喷香的煎饼，无论我多晚回家，都会听到妈妈叫我：“毛孩儿，回来了……”

　　老屋是爸爸妈妈自己一车土、一块砖地盖起来的，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房间也不大，却格外温馨。妈妈喜欢把画报贴在房间里，邻居串门时，总笑着称：“你家漂亮得仿佛神仙洞。”

　　每每到了夏天，乡亲们吃过晚饭，都喜欢一人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门口的大场上唠唠家常。年纪大的老人，有的会说书，就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传统故事。人们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星空浩瀚，老屋静默，一切都那么美好。在我们听书的时候，一些可爱的萤火虫在我们身边飞来飞去，不远处的池塘里，传来了青蛙的呱呱声。村子里不时传来鸡鸣狗吠。夜深了，我们就返回老屋，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夏天里，妈妈总是醒得特别早，天还没亮，就下地忙活起来了。家四周都是池塘，妈妈担心我们去游泳，不安全，临走时，就偷偷地给我们的腿上抹上一点炉灰。我们这些孩子多聪明，看见妈妈走了，就一骨碌爬起来，呼朋唤友游泳去。我们像一只只泥鳅一样，“吱溜”一下钻入河中，玩个不亦乐乎。估摸着快到妈妈回来的时间了，就爬上岸，赶紧跑回家，擦干身体，再找一块炉灰，抹在妈妈抹的位置。不久，妈妈回来了，看我们似乎刚刚起床的样子，腿上的炉灰还在，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后来，直到我参军了，才向妈妈说起往事，妈妈则哈哈地笑，说：“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原来早被你们这些孩子发现了。”

　　小时候，尽管家里条件艰苦，可是妈妈会节衣缩食，每年为我做新衣、新鞋。每当我穿着新鞋新衣，走在村子里，都感觉格外神气。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几个孩子就商量着炖只母鸡吃。趁着大人们都干活去了，我们就三扑两扑地抓住一只老母鸡，母鸡“咯咯”地叫着，我们却不知所措。几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这只鸡，才能变成美味的鸡汤。

　　哥哥说：“先烧火，然后把母鸡摁进去就行。”我如法炮制，当炊烟升起来，母鸡即将被我们摁在大锅里时，妈妈看到院子里冒烟，以为着火了，慌忙跑回来，才发现是我们在“炖母鸡”。妈妈迅速解救了那只母鸡，我们却每人挨了一顿打。长大了才知道，当年家里的鸡蛋是唯一可以换钱的“宝贝”。

　　初中的时候，我去乡里上学，每天往返几十里。妈妈就把一些煎饼放在我的书包里。每天下午放学时，我早已饥肠辘辘。书包里只有午餐剩下的煎饼渣渣了。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我就坐在路边的大树下，慢慢把书包倒过来，找点煎饼渣，放进嘴里也感觉格外香甜。

　　老屋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无花果树。每到无花果成熟的季节，那甜甜的果子，总让我垂涎欲滴。长大了，吃过很多无花果，都感觉不如老家的好吃。

　　走过再远的路，也难忘故乡。慢慢地，才懂得亲情永远是这世界上最优美、最绵长的画卷……

　　（作者单位：石家庄市公安局桥西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