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建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子。我凝视着天上的明月，想着逝去的父亲，想着他的那方小菜园。

　　20世纪70年代，从我记事起，为了弥补口粮不足，也为了丰富母亲的菜篮子，父亲将老家院子里空闲的两分多地一点点开垦出来。不久，一块绿意盎然的小菜园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刚开春，北方大地春寒料峭，父亲已经用地膜盖起一块地，开始为黄瓜、辣椒、四季豆育秧，因为动手早，当别人家的黄瓜、豆荚刚刚开花，我家的已经长出了两三寸长。市场上的应季蔬菜刚露头，父亲的小菜园里，就会有相应的青菜等着我们采摘了。

　　什么季节种什么菜、育什么苗，父亲记得清清楚楚。对于蔬菜种子，父亲特别上心，总是小心翼翼地保存，唯恐受潮变质。周围邻居有谁家缺少菜种或秧苗，父亲往往慷慨解囊，毫不吝啬。他收拾的小菜园，面积不大，但沟是沟、垄是垄、畦是畦，永远是清清爽爽，边角分明。他见缝插针，在豆角地里套种了黄瓜，北瓜架下补种了秋葵。一有空闲，父亲就到菜园“巡视”，秧苗歪了扶一扶，藤蔓掉了捆一捆，架子松了紧一紧……发现菜长了虫，父亲立即找来烟丝、米醋等调制成“杀虫剂”。见仍有蚜虫，他干脆戴上草帽，撸起袖子，不顾晨雾中露水多，用手把虫子一条条清理干净。

　　也许是不施农药化肥、无公害种植的原因，父亲种的菜吃起来唇齿留香，味道格外甜美，品尝过的人没有不挑大拇指的。

　　火红的朝天椒、青翠的生菜、紫得发亮的茄子……夏秋两季，菜结得多，家里吃不完，但父亲从来没有想过去卖，而是时常挑出长势好的，让我送给村里年迈的老人和行动不便的乡亲。他时常念叨：“人不能忘本，过去咱家困难时，他们都帮过我们啊！”

　　看着父亲在菜地锄草、掰杈、施农家肥，整天忙个不停，我有时不理解：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壮，何必再费心费力亲自去种，买现成的，也花不了几个钱！但父亲不这样看，他语重心长地说：“种菜，虽然给家里省不下多少钱，但这和你们上学、上班一个样，啥时候都不能偷懒，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得用心干才行。”

　　一院翠绿菜蔬，让我的父亲欣欣然穿梭其中，他洒下汗水，在这平缓、淡雅的氛围中照顾着一家五口人的心与胃，温暖着四季烟火。同时，它记录着长辈们勤劳朴实、节俭奉献的传统美德，留给我的是自强不息的动力和精神源泉！

　　(作者单位: 正定县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