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一个夏日,刚参加完招警考试的20岁小伙李秀虎,被分配到陕西省汉中市西乡县公安局两河口派出所。坐在班车上去所里报到的他看着班车外穿梭而过的农田村庄,略带兴奋,又有些许紧张。从县城到两河口,坐班车要4个小时的车程,当天因为下雨,山路泥泞,等到达两河口派出所的时候,已过去了8个小时。
新鲜的环境和疲惫的旅程,仅仅是李秀虎派出所工作生涯的开始。此后的几年里,李秀虎先后在高川派出所、五里坝派出所工作,长久的基层经验让李秀虎经受了磨砺,也汲取了经验。这位年轻人估计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以后会在派出所一干就是二十五年,付出自己的青春年华,也倾注了自己的满腔心血。
和百姓感同身受
2007年12月,李秀虎来到杨河派出所担任副所长。当时所里没有所长,李秀虎主持派出所工作,突如其来的责任和压力让他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千斤重。
一个冬季的寒夜,李秀虎和所里的民警在村里巡逻,村子里一片寂静,除了手电筒微弱的亮光,其余地方全被漆黑的夜色包裹,刺骨的寒风在脸庞边上扫过来又扫过去,留下麻木的印记。突然,一个人拿着大棒朝他们挥舞过来,李秀虎眼疾手快抓住了来人,借着微弱的亮光一看,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搞错了搞错了,我以为是偷猪贼呢!”老人叹了口气。“最近偷猪的多得很,不打起点精神就要遭殃呢!”
“那为啥不报案啊?”李秀虎不解地问。
“这贼不好抓,报了警估计也起不了作用,不如自己看着。”老人无奈地说,转身走了。
顺着老人的身后看去,杂乱的猪圈内臭气弥漫,老人转身走进猪圈,扯过一床破旧的棉被顺着猪圈边上躺了下来,身下垫着一堆茅草。李秀虎双肩一震,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哽咽,心里翻转过千般情绪,苦涩、难受、愧疚。在自己的辖区里,老百姓还要遭这样的罪,李秀虎的心间仿佛爬过千万只蚂蚁一般。
冷风钻进衣服和脖子的缝隙,更是肆无忌惮地拍打着脸庞,连李秀虎心里也颤巍巍地打着寒战。
偷猪案件频频发生,百姓纷纷叫苦不迭,李秀虎并不按部就班,等着线索破案。他仔细摸排了这些案件的细枝末节,随即向镇上书记汇报,建立了以派出所为主,协调辖区村委会人员的季节性巡逻队。这并不是李秀虎的全部办法,在派出所繁琐的工作之外,他挤出时间带领民警认真走访,分析原因,制定有效举措,为侦破案件夯实了基础。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秀虎每天晚上带领巡逻队员在辖区开展巡逻、蹲点设卡,从不懈怠,李秀虎已经近30天没有回过家。冬季未曾过去,寒风依旧刺骨,但这些寒冷对于穿梭于村落的李秀虎来说,仿佛都没有那一晚看见百姓的艰难更加寒冷。老百姓的困境时时在他眼前浮现,这成为了催促他、鞭策他的无形力量,他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挽回百姓的损失。
努力不会白费,巡逻设卡、严密打击的工作方式取得了成效,遏制了案件高发的势头,抓获犯罪嫌疑人2人,破获盗窃案5起,为群众挽回直接经济损失3万余元,派出所的工作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和支持。
李秀虎为案件告破而高兴,但他觉得最骄傲的,是在以后的走访巡逻中,看到的老百姓那亲切又信任的眼神和笑容。
主动出击化解矛盾
杨河镇常住人口近4万人,距离县城不足6公里,属于城乡结合部,杨河镇在当时是县里有名的信访大镇,赴省进京时有发生,群访现象也是家常便饭。加之尧柏水泥厂、高速公路、万亩观光茶园、移民安置点等重点项目建设在当时先后启动,各种积案、新发矛盾纠纷交织叠加,形成了最突出的社会隐患。
平日里,李秀虎面对这些矛盾纠纷忙得焦头烂额,他发现,与其被动地应付,不如主动出击。李秀虎主动汇报杨河镇党委政府,提出自己的想法:既然矛盾纠纷如此突出,疲于应付只是表面解决,而问题的根本得不到解决。他建议由镇政府分管政法的领导负责,在全镇范围内开展矛盾纠纷排查化解工作,对于排查出来的矛盾纠纷统统由综治办负责分类造册,然后由协调相关部门予以解决,派出所主动“挑大梁”,司法所、法庭等驻镇单位、村委会共同参与,更大程度将矛盾纠纷化解在初期阶段,由过去的单打独斗到形成矛盾纠纷“大调解”格局。
主动排查、解决矛盾,让群众的权益得到保障,也让存在的隐患无所遁形。让李秀虎感受最深的变化便是,干部亲切起来了——过去干部见到信访户就“躲”的被动局面,变成了所办联动、村组配合、多方参与、主动出击。群众亲切起来了——从以前对村镇的不满,到现在见到工作人员的热情流露。村镇领导亲切起来了——矛盾的逐渐化解,百姓的和谐共处,让他们深深看到了公安民警的担当与付出。经过近两年的努力,群访闹访的现象没有了,杨河镇也被市委评为“平安镇”,汉中市委政法委还在杨河镇召开了“三调联动”现场会。
十年磨一剑,杨河镇的十年是李秀虎引以为傲的十年,也是他真正融入基层,殚精竭虑认真揣摩,真正走进百姓心里的十年。
公安民警和公安工作,在影视剧里,在媒体的报道中,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一个个出生入死的英雄,是一个个舍生忘死的战士,是一个个利剑出鞘、重任在肩的勇士。而在这些荣光的背后,坚守更多的,是千千万万默默无闻的基层民警,他们数十年如一日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与风霜同对山河远,与酷暑共经夏日长,他们的汗水与足迹,滴落在大山与河流,辗转在城市与乡村,踏遍这无数次出警和走访的田间地头,或是深夜霓虹。
他们面对的,是各类案件、各种纠纷、有寻衅滋事、有婆媳矛盾。这些琐碎交织成了一片一片的网,整个辖区也成了一座小小的城,基层民警需要去了解、去感受,去代入,需要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去设身处地,去感同身受。需要成为辖区的“管家婆”,更要成为群众的“贴心人”。
这是不能被忽视的光,这是不能被淡忘的影。李秀虎的年华与岁月都被漫漫消磨在这些重复和琐碎之中,但内心的满足感和荣誉感却日渐充盈。百姓的信任和感谢早已铸成信念的屏障,让心中的火更加炽热,前行,再前行。
心底最深处的亏欠
繁重的派出所工作,让李秀虎对家庭顾盼不暇,妻子默默承担起了家庭的全部重任。
女儿小时候经常生病,妻子知道李秀虎工作忙,很少告诉他,怕他分心。每每想起这些往事,李秀虎的眼眶都逐渐湿润。
他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下午,他正在所里忙着安排晚上的巡逻排查,正打电话告诉妻子自己这几天还是回不去,电话接通后,电话那边是妻子疲惫的声音:“女儿发烧了,在输液。”李秀虎心里一紧:“要紧吗,你们中午饭吃了没?”“没事,吃过了,正在卫生所输液。”妻子依旧是淡淡的话语,仿佛一切都不需要李秀虎费心。
等到巡逻结束,夜已深,李秀虎匆匆赶到卫生院时,眼前的一幕让他无语凝噎。女儿已经睡着,妻子蜷缩在卫生院的长椅上怀抱着女儿,写满了一身的疲惫,狭小的卫生所此时显得格外空荡。原来,女儿病情较重,高烧不退,已经从上午开始一直输液,妻子知道李秀虎没有时间,并没有告诉他。
看着蜷缩着的两人,李秀虎轻轻俯下身子,又轻轻抚摸着女儿滚烫的额头,抬起满是愧疚的眼看了看妻子,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留下静谧的夜里聒噪的蚊虫声,淹没了此时应有的千言万语。
常年的基层工作,对女儿的亏欠不止于此。以前只要能回家,无论多晚,女儿总是热情地扑到李秀虎的怀里。临近女儿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有一天回家,发现女儿看到他一点也不像往日他回家时那样热情,李秀虎奇怪地询问,女儿才不情愿地说:“人家的爸爸都天天接送自己孩子上学放学,我幼儿园都马上毕业了,你一次都没有来接过我!”
儿童稚嫩的埋怨随风飘过,但自觉亏欠女儿的李秀虎心里却五味杂陈。接送孩子这件在旁人看来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李秀虎这里却成了难事。三年的幼儿园时光,伴随着派出所工作的琐碎繁忙,日以继夜,看似这么长,却又这么短。光阴更迭是如此不可追溯和等待,人生如逆旅,动如参与商。
李秀虎在一个换休的下午认真地穿上了制服,在幼儿园门口站得笔直,寻找着女儿小小的身影。他还未找到女儿,便听到女儿激动地喊着:“爸爸,我在这!”女儿激动地挥舞着双手,亮闪闪的眼眸里堆满了惊喜和开心。李秀虎一把抱过女儿,紧紧拥到胸前。
这是无以言说的亏欠,也是无以言说的深深的爱。
百姓的依靠
因表现优异,2017年,李秀虎到城南派出所担任所长,一到所里,就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当时城区相继发生多起汽车电瓶被盗案,尤其以城南辖区最为严重发案40多起。没有任何线索,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怎样寻找案件突破口?没有线索、没有方向,总有办法!李秀虎采用笨办法,带领民警开着民用车在案件高发路段蹲点设卡,一周不行两周,两周不行就一月,从不间断,经过四十多天的蹲点守候,最终将犯罪嫌疑人陈某抓获,破获系列汽车电瓶被盗案60余起。李秀虎认真的态度和坚持的劲头让辖区领导都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让百姓感受到了信任和踏实。
2020年10月,辖区发生3头耕牛被盗案,3头耕牛属于两个家庭所有,一个是老年人,另一个是个残疾人,耕牛是他们的主要财产,其中一个老人更是焦灼绝望,细问之下,原来他的耕牛马上要下崽子了,这可是家里的所有指望了。
接到报案,李秀虎带领民警整整两日不眠不休,查找附近所有监控,调取视频,逐段回放。李秀虎和同事们日以继夜查看视频,看到两眼红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在一个卡车行驶的瞬间看到了一抹黄色,抓住这条线索不松懈,他们排除出了卡车的去向——广元旺苍县。
迅速摸排线索,抓紧一切时间追查赶路,终于在旺苍县一个屠宰场里拦下了两头待宰的耕牛。同时,另外一头再次转卖的耕牛也被找到。李秀虎和同事并没有懈怠,为寻找犯罪嫌疑人,他们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广元沿途各县,终于在南疆抓住了犯罪嫌疑人。
想着百姓心急如焚的眼神,顾不上理会身躯的疲惫,李秀虎和民警们迅速踏上返程的道路。
踏进村子的一刹那,李秀虎震撼了。村子里站满了人,都在等待他们的归来。两位村民紧紧地抓住李秀虎的手,李秀虎清晰地感觉到老人手上遏制不住的颤抖,他们一直重复地说着感谢的话语,李秀虎渐渐听的模糊,一种激动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完成了自己工作范畴内的事情,但对老百姓来说,这却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曙光,他们茫然无所依时可以寻求的依靠。
一种强大的收获感袭满李秀虎的全身,百姓的事无小事,这句话久久在他的心头萦绕。此刻,人民警察的荣誉感和成就感让他觉得疲惫的身心又充满了力量。看到村民自发给县局送来的“心系群众、执法为民”的锦旗时,李秀虎湿了眼眶。
山峰是用来攀登的
案件侦破、矛盾化解、服务百姓,这些事李秀虎都运用自己的经验和业务能力安排的井井有条,但眼前最棘手的,就是派出所的队伍问题。
当时的城南派出所年终考核在全局位列末位,队伍士气低落。李秀虎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山峰是用来攀登的,河流是用来跨越的”,在李秀虎看来,停留着的困难不去解决将永远是困难,只要用心,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不服输的性格,让他的思想飞得更远,让他的思虑落得更实。
要想把所里的民警拧成一股绳,就要统一思想,就要必须先统一党员民警的思想,以党建带队建。李秀虎提出了“支部书记带头干、党员民警跟着干、民警做给辅警看”的党建工作新模式,要求党员做到的首先做到,要求民警做到的党员先做到。李秀虎以自己的经验之谈,来循循善诱地教导民警,狠抓执法规范化建设,狠抓纪律作风建设。制定了“日安排、周点评、月总结”的管理制度,每天早上由所领导对当天的主要工作作以安排;每周一对上周工作进行点评;每月初对上一月每位民警的主要工作及执法办案情况进行总结。
为了提升每个人的荣誉感和队伍的凝聚力,李秀虎把民警们的每一次辛劳付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制作成荣誉栏,挂在派出所显眼的位置。民警帮忙群众解决难题、侦查破案打击犯罪、百姓感谢民警的瞬间、百姓给民警送锦旗的时刻……这一张张画面,一个个故事,都折射出了公安民警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日常点滴,涌动着每一名人民警察质朴的为民情怀。
时间久了,派出所民警在破案、打击处理、矛盾纠纷调处上都有了明显的进步,派出所的威信进一步树立起来了,民警的精气神也聚起来了,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得到充分发挥,城南派出所党支部连续五年被县局党委评为优秀党支部,2021年被市委表彰为先进党支部,城南派出所更是连年在全局综合考核排名第一。
樱花几度开谢处,青山依旧待春风。与百姓在一起,为百姓解决问题,这便是李秀虎的使命。他在繁琐繁忙繁杂的派出所工作中,既兢兢业业又善于推陈出新,既寻求突破又始终脚踏实地。在李秀虎的从警生涯里,他所面对的几乎全是群众工作的繁杂与琐碎,而他的心,早已经和工作与百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面对困难和阻碍,他总在用心面对,用心思索,用心解决难题。
不忘来时路,追梦赤子心。因为工作成绩突出,李秀虎先后被省公安厅评为“优秀警务室民警”、“社会矛盾化解工作先进个人”、“打击“三电犯罪”专项斗争先进个人”;先后六次被市公安局评为优秀科所队长,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2021年9月,城南派出所经省厅考察组验收,成功创建为全省“枫桥式公安派出所”。2021年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
夕阳的余晖把牧马河映照的金色荡漾,光影交叠中,从青春年少到容颜渐老,二十五载芳华弹指一挥间。面对荣誉与称赞,李秀虎说:从警25年来,我只做了一些普普通通的事情,但组织却给我了这么高的荣誉。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他最真实的内心写照。派出所的工作,没有惊天动地的大案,也没有浓墨重彩的渲染,更多的是矛盾调解、服务百姓,李秀虎却用他的“用心”,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赢得了老百姓和村干部的交口称赞。无论是风霜雪雨,还是烈日严冬,无论是来自何处,又将去向何方,李秀虎的警察情怀始终牢牢扎根在这一方土地,映射出初心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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